“你……还真是巧舌如簧。”夏子琦结舌,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自认也是伶牙俐齿,可在这个低贱丫头面前竟然被压了一头,真是奇耻大辱!
“四姐过奖了,比起子衿,四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夏子衿牵着夏晟卿轻声道:“晟卿,咱们走罢,墨生园的秋棠开了,回去一同看看。”
夏晟卿恍惚地还没有回过神,只听她道要一同赏花,竟有些拘促起来。
“奴才……”
他还为说完,却瞧见夏子衿定定看他,风将她的钗环吹得叮咚作响,那似五月牡丹般绮丽的面庞,在他心头小小地绽开了花骨朵。
“好。”
他如是说,竟也莫名笑了起来。
夏子衿与夏晟卿相携着远去,留下夏子琦站在原地和一干宫女干瞪眼。
她气急败坏地砸了旁边宫女捧着份例锦缎的托盘,盯着夏子衿的背影快要喷溅出火花来。
“真是气死本公主了!”夏子琦人等回了居住的绮罗园,她坐在楠木靠椅上,地下已经碎了三两盏茶杯瓷碗。
嘭的一声,她抬手一砸,桌上的青花瓷琉璃盏瞬间就落在地上分崩离析。宫女们三三两两地跪了一地,皆是俯首低头着大气也不敢出。
“夏子衿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逞口舌,瞧着她那张妖里妖气的脸蛋本公主就来气!”夏子琦抚着胸口,上下起伏着,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绞得皱巴巴。
“公主……您消消气,平白气坏了身子不是让旁人乐吗……”
夏子琦的贴身一等宫女斐儿怯怯说道,她低垂着眸子,立在夏子琦身旁,生怕这位兜不住脾气的主子闹掀了屋顶去。
“消消气?你让本公主怎么消气,宫中上下攘攘千万人,谁人胆敢这样与我作对?”夏子琦咬牙道,一双美目染得通红。
“可……可明珠公主颇受皇上宠爱,即便……即便是她冲撞了公主您,咱们也没法子不是?”斐儿说到后头,偷偷地瞟着夏子琦,声音越来越小。
夏子琦怒瞪了一眼斐儿,抄起手边的青瓷杯便砸了过去,擦过斐儿的右脸,嘭地一声在梁柱上碎开。
“谁说本公主没法子?不中用的东西,尽给本公主说丧气话!”
斐儿惶恐地跪在地上磕头,右脸被瓷杯擦过的皮肤蹭破了表皮,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珠。
夏子琦冷哼一声,心底却筹谋了起来,她在这众公主中从来都是独树一帜的地位,今日之事若是传开,那她日后还如何在众公主中立威?
“她既仰仗着父皇的宠爱张扬,本公主便断了她张扬的资本!”夏子琦忽的想到了什么妙处,勾唇一笑,冲着斐儿招手,示意她贴耳过来。
“你这样,寻个可靠的宫人,到墨生园去,就说是皇后召见夏子衿前去有要事嘱咐,那个小蹄子初入宫中,定然还不知晓西莞院那档子事儿,你让那宫人将她引入西莞院去……”
斐儿听完她耳语大惊失色,她本就胆小,竟哆嗦起来跪了下去。
“公主!万万使不得啊!那西莞院可去不得!皇上若怪罪下来,咱们吃罪不起的!”
夏子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指尖狠狠推耸了一下斐儿的脑袋,骂咧道:“你慌什么?咱们只说是皇后让她去的,就算父皇查起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皇后那老妇妒忌母妃得宠,平日里没少给母妃下脸子,这回一箭双雕,岂不妙哉?”
斐儿还欲说劝说,夏子琦却抬起绣鞋一脚踹在她的膝上,呵斥道滚下去办,她只得仓促地一个磕头,提起罗裙匆匆退下。
墨生园中,夏子衿与夏晟卿并肩而立,二人面前的秋棠开得正烈,一簇一簇绽在墨绿小齿的叶间,粉白的花片尖染着浅紫的边廓,风舞动一番便似群蝶翩翩摇曳,煞是好看。
“以后她若再欺负你,便告诉本公主,好歹也是个总管,怎得这般软乎?”夏子衿择了一朵吐艳的秋棠,放于掌心拨弄,指尖的嫣红比那花色还要娇艳几分。
夏晟卿眼中流动,神色有些深了起来。他在这宫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既不娇奢,亦不自矜。她便恍若眼前的秋棠,让人舒心动意,也让人捉摸不透。
“奴才……我明白。”
夏晟卿的改口让夏子衿颇为满意,她忽的把手上的秋棠抬手别在夏晟卿发上去,退开两步,左看右看,逐笑颜开起来。
“真俊,本公主竟不知你戴花也这样好看,瞧,连小葵也比不上你。”夏子衿弯弯月牙般的眼睛里仿佛有光一样,闪闪亮亮。
小葵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连连称是,主仆二人打趣着夏晟卿,他也不恼,陪着她们笑到一块儿。
此时,石子路上远远踏叠着传来脚步声,只见一身量纤小的宫女端着礼碎步而来,她走近几人面前,缓缓跪下行了礼。
“见过明珠公主,奴婢传皇后娘娘口喻,召公主前去一叙,还请公主随奴婢前去。”
夏子衿心中悱恻,她与皇后并不相熟,又怎来一叙之说?
“皇后娘娘召本公主所为何事?”
那宫女一顿,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屈膝道去了便知。
夏晟卿在那宫女脸上扫视一番,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想了一会儿,出声道:“公主,我陪你去吧。”
“夏总管不可,皇后娘娘交代了,只许公主一人去,违背了娘娘懿旨,你我怎吃罪得起?”宫女慌忙打岔,她怎敢让夏总管跟着去?西莞院的事儿宫中老人没有不知晓的,若是她领着明珠公主往那方去,定是要被拆穿。
“也罢,那本公主便与你去吧。”
夏子衿没有遗漏掉宫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她心中已有半数,皇后娘娘召见是假,怕是有人借着皇后的手要戕害她是真,凭那人是谁,她也不惧,她倒是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主请。”
夏子衿随那宫女前去,夏晟卿心中担忧,隐隐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前行路上,宫女在前头领路,夏子衿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
她一路上观察着宫女,只见她脚步浮躁,气息也不大平稳,显然是出于神经紧绷的状态,眼神飘忽,心里也虚得紧。
“皇后娘娘的乾清宫仿佛不往这儿去,你可是领岔了?”夏子衿装作不经意道。
“没……没错,奴婢方才来的时候瞧见那条正路上树倒了,正派人挪着,才领公主往这边去……”
夏子衿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撇见那宫女松了一口气似地,只觉好笑。她二人走得越远了去,宫女带着夏子衿一路往西莞院方向,她便是再迟钝,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说起这西莞院,也是一桩皇家秘闻。十年前,明圣帝身旁的第一宠妃董氏便住在这西莞院,说起来这位董妃比之今日的越贵妃而言甚至更为得宠,只是红颜薄命,年芳不过十八的董妃在那年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好端端的一个美人竟一夜之间成了浑身长满鱼鳞的怪物,且但凡与她接触过的人浑然也跟着一起染病。
明圣帝迫于无奈,只好命禁卫军锁死了西莞院,怕恶病传开,也不敢让外边的人进去,只让院中人活活饿死在里头,再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明圣帝怕人非议他残忍杀伐,严禁宫人非议此事,那西莞院更是成了宫中禁地,不许人踏足一步,若是有人明知故犯,便是死罪一条。
十年过去,这桩秘事也就沉淀了下来,夏子衿进宫得晚,自然是不知的,若不是前世她偶然间听林润玉提起过此事,如今怕也是浑然不知地跟着宫女去了。
夏子衿心中已然明了,既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她自是不愿蹚这趟浑水的,西莞院禁地她若大喇喇地闯了进去,再被幕后之人检举一番,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公主快些走吧,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宫女见她脚步有些放慢,不由得催促了起来,眼见着还有百米便到了,她更是急迫。
夏子衿也不戳破她,噙起一抹笑意,身体一扭开,歪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快来扶着本公主,本公主脚脖子折了!”
宫女听得她叫唤,回头一看,夏子衿跌坐在地上,脸上表情也有些痛苦起来,她慌张地蹲下身子查看夏子衿的脚踝,却没有看见夏子衿勾起的笑意。
另一边,明圣帝正与越贵妃在御花园中品茶,宫人沏着月前地方新进宫的雪顶含翠,浓郁的汤色倾倒在琉璃小碗之中,澈澈灵动,芳香四溢。
“父皇!父皇!”
夏子琦一路碎步着小跑进了御花园,微微地喘气。
亭子里明圣帝品着茶汤,眉头皱了皱,出口道:“没规矩的,何事这样浮躁,你是公主,该要端庄秀丽。”
夏子琦也顾不得明圣帝话中的意思,她往地上一跪,便惊慌禀报道。
“父皇,不是儿臣不懂规矩,实在是事出突然!宫人告诉儿臣,瞧见子衿妹妹往西莞院那头去了,怎么劝也不听呢!”
明圣帝握着茶杯的指关节咔嚓一声握紧,眼睛瞬间眯得狭长。
“你说她去了哪里……?”
夏子琦喏喏道:“西莞院……儿臣也不知道子衿妹妹为何要到那个地方去,妹妹是个面善之人,兴许……兴许是去祭奠……”
明圣帝哐当一声将手里的琉璃杯砸了个粉碎,结结实实吓了夏子琦一跳。
“父皇……”夏子琦还跪在地上,膝盖有些发麻,却是不敢自己起身,眼神求助地瞟向越贵妃。
越贵妃听的夏子琦方才言论心中也是一跳,这明珠公主看上去不像是个不知轻重的丫头,那西莞院是何等禁地,就连她也不敢妄自踏入。
越贵妃到底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十几载,瞧着自家女儿紧张兮兮的神色,也估摸出了个十之八九。
“皇上,切莫气坏了身子,子衿这孩子到底是才自宫外回来不久,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也是难免,咱们慢慢教便是。”
越贵妃看似为夏子衿说话,却已然将她擅闯禁地的罪名定死了,她垂下凤眼朝夏子琦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也心领神。
“父皇,您快去瞧瞧子衿妹妹吧,她这般不懂规矩,又违抗您的旨意私自闯入禁地,若是不教得她辨明是非,日后宫中之人个个都学了去可怎么是好!”
明圣帝深色的眼瞳里晦涩不明,他宽大的衣袖一扫,便迈步前去,眉头紧缩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那桩事儿,愧疚与皇权的专断缠织在心头。
夏子衿那边,她坐在地上,脚踝是真真切切扭了的,那宫女掀开她裤管一瞧,白玉细腻的肌肤红彤彤肿起了一块,指头轻轻一碰夏子衿便哎哟哎哟地疼得厉害。
“本公主脚扭了,皇后娘娘那儿怕是去不了的,你回墨生园让小桓子派人来接本公主!”
宫女咬着唇瓣,为难起来,四公主交代她的事儿还没办完,她若是就这样将明珠公主给送了回去,回了绮罗园,四公主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明珠公主……”她结结巴巴道,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让夏子衿跟着她去。
“怎么,本公主竟是使唤不动你了?”夏子衿如何看不清宫女的心思,她沉下脸来,语气也硬了几分,“即便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也该要懂得尊卑高低,本公主若是因你这会儿子的耽搁而落了什么病根,你小小宫婢如何担待得起?”
宫女身子一颤,惶恐地跪下身子磕头起来,心道这明珠公主看着软乎,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若她真耽搁了明珠公主治扭伤,怕是也没得好果子吃。
而明圣帝那头,圣驾浩浩荡荡地行驶至西莞院前头,众人下了銮轿,迈过坎道,萧条之景步入眼帘。
西莞院本是仅次于皇后的乾清宫与太后的寿康宫的宫中显贵地界,雕梁画栋的宫墙如今也爬满了藤青的爬山虎,那朱砂赤门上的灰黑色烟痕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依旧是半分不曾褪去,明圣帝想气了董妃,想起了她被自己下令活活烧死的凄楚,拳头已然紧握。
“明珠公主人呢?”
明圣帝声音低哑,周围迸溅着寒气。
夏子琦转着眼珠看向眼前,除了这坐废宫,不见一丁点的生人气,更别说是夏子衿的影子了。
“她……”
“你不是告诉朕明珠公主来西莞院了吗?朕眼睛还不瞎,四丫头,你可好好想明白了。”
对上明圣帝怀疑的目光,夏子琦身子一抖,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兴许是子衿妹妹怕父皇责怪,悄悄躲了起来……”
她心中气结,这个斐儿,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找的人竟连这档子事儿都办不好,白瞎了绮罗园日日养着她们。
明圣帝龙目微眯,正欲开口,却听得有宦官远远小跑着过来,跪地呈报道:“皇上,西莞院东往一百米处,发现了明珠公主。”
夏子琦嘴角轻扬,心头叫妙,这步棋,看来还未废呢。
“哼,她果然是在,让她滚过来见朕!”明圣帝大掌一挥,脸上已带上怒色。
宦官一顿,迟疑道:“皇上……明珠公主扭伤了脚,怕是得让人抬着过来了。”
扭伤了脚?夏子琦腹疑一番,以为夏子衿是为了脱罪使的苦肉计,不由得嗤笑起来。
“那便抬过来!”明圣帝耐心逐渐消失殆尽,抬高音量斥道。
宦官不疑有他,立刻就领着四个侍卫下去,小跑踏步往东一百米去。
不处半刻,四个侍卫抬着銮轿缓步而来,夏子衿盘坐在软垫之上,双手揉搓着脚踝处,神色微怏。
侍卫将銮轿落地,夏子衿也不便起身,手撑着软垫磕头行了一礼。
“拜见父皇,父皇安。”
明圣帝冷哼一声,瞧着夏子衿绑着纱布的脚踝,也不似作假的模样,却对他私闯禁地之事仍旧不满。
“谁人叫得你到这里来的,子衿,你进宫也有好些日子了,竟不懂得宫规为何物?朕堂堂九五至尊,既立了此处为禁地,你又何故明知故犯?”他严厉地质问着,一双苍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夏子衿。
“父皇明鉴!”夏子衿清冽的音色如山间潺潺流动之泉,身受圣怒却不见一丝一毫胆怯之意。
“子衿并未做过任何违背宫规之事,更不知晓父皇口中的闯入禁地是为何意!”
夏子琦又怎会放过这么个添油加醋的好机会,她往前凑了几步,指着夏子衿便道:“子衿妹妹又何苦在父皇面前撒谎?我的宫人真真切切瞧见你往西莞院去的,还能有假不成?妹妹真是糊涂,那董妃死有余辜,你又祭拜她做什么?”
明圣帝眼色一深,夏子琦方才所言令他心中冷然,祭拜……她是来祭拜董妃?是对他的作为不满?
夏子衿也不着急辩驳,她将自己扭伤的腿换了个姿势,摇摇头若有所思道:“子衿不知四姐在说些什么,子衿入宫不过几日罢了,这瀚瀚宫闱中的屋子都没有认全呢,又怎么知道什么董妃?说来也怪,皇后娘娘派了人来传子衿去乾清宫一叙,这宫人一路便领着我往这儿头来了。”
夏子衿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宫女,她哆嗦了一下身子,深深趴在地上,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夏子衿的镇定自若又让明圣帝动摇了起来,她说得不错,董妃的事情已经锁进了西莞院,烧灭在宫殿之中,她入宫不足半月,又哪里知晓得这样多?
“你是皇后宫里的?”明圣帝看向地上跪着的宫女,音色微沉。
宫女身如抖筛,不敢反驳,亦不敢应下,她若说自己是皇后宫中之人,对质起来便是欺君之罪,她若说自己不是皇后宫中之人,假传皇后懿旨也罪责不轻。
她哆嗦着嘴唇,求助地看向夏子琦,眼中写满了焦急。
夏子衿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薄唇轻启,似不经意道:“你这小婢看着四姐做什么?父皇问你话呢。”
明圣帝也看得真切,那宫女与夏子琦的眼神交汇,加上今日夏子琦的殷勤禀告,无一不彰显着事情背后的真实缘由。
“丢人的东西。”明圣帝气极,指着夏子琦怒骂了一句,他最不喜后宫里的勾心斗角,更不能容忍夏子琦竟拿着董妃的事情来做文章。
“父皇我……”夏子琦欲辩驳一番,支吾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滚回你的绮罗园去,禁足半月,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夏子琦咬唇跺脚,却也不得不低下身子应声称是,她怒瞪着一旁云淡风轻的夏子衿,心中更是不怠极了。
回到墨生园,日头已经渐渐西落。夏子衿乘着銮轿而归,行至园子前头,小葵一干人已然是等待许久,一见她回来了,立马碎步过来扶她。
“小葵,你悠着点,本公主的脚还疼着呢。”
“公主还说呢,怎的好好走着路也扭了脚去。”她架着夏子衿的手臂,那缠着纱布鼓起一块的脚踝看起来略有滑稽。
“若我不故意扭了自己的脚去,如今被禁足半月的人可就是本公主了不是?”夏子衿轻生道,仿佛那伤痛不是长在她脚上一般。
“这四公主真真是个坏心眼,公主不过那日说了她几句,她竟要戕害于公主你!好在皇上神明,没得让她得逞了去,否则公主你可要冤死了!”小葵性子实,也藏不住话,听到人传话到墨生园说夏子衿扭了脚,还有那西莞院前发生的事由,气就不打一处来,四公主向来跋扈,却不想心眼也这样坏。
夏子衿动了动嘴唇,正想回话,却见的一个青藏色长袍之人立于门外,远远地看着自己。
“夏晟卿?”她疑惑道,只见他缓缓靠近过来,怀中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额上皆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么晚了,你到这儿做什么?”
夏晟卿抿着嘴,眼神盯着她受伤的脚踝,流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他在夏子衿被宫女领出去的时候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特地小跑着去了乾清宫求证,却得知皇后从未派人召见明珠公主,这才大惊上当,四处寻找夏子衿,却还是晚了一步。
听见她扭伤了脚,他更是心疼着,四公主费这样大力气栽赃她,多半都是因为她替自己出头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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