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检察官陆川
上海远郊浦东滴水湖畔，东临东海，微风习习。这里距离上海市中心70多公里，是中国（上海）自由贸易区新扩建的临港新片区，也是一块开放和创新的前沿热土。4月30日，在第20个世界知识产权日到来之际，上海市检察机关临港新片区知识产权保护中心在这里挂牌成立，人们期待依托检察机关专业化办案优势，将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延伸到自贸新片区。
“保护中心是集办案、研究、预防、服务于一体的综合性平台。我们将深度研究新片区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在新片区开展知识产权法治宣传和相关政策解读。”
正在给来宾介绍情况的人名叫陆川，是保护中心服务热线里的女检察官，目前在上海市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从事知识产权办案、研究、指导、协调等工作。沟通、草拟方案、细化合作备忘录……前期她和同事们已经为保护中心的成立筹备了数月时间。（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光这周我就来了四次临港。”虽然来回新片区驱车要三个多小时，但在陆川看来，保护中心的成立作为检察机关服务保障临港新片区建设的一项创新举措，为协同保护新片区知识产权率先按下了快进键，同时也是自己的一块新“阵地”。
陆川，一位普通的上海女检察官。在一群“小家碧玉”的上海姑娘中，陆川显得要“大一圈”，而她语速快、思路快，会给初次接触她的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自2010年进入检察机关以来，她在知识产权检察的专业道路上已经走过了十个年头，见证了上海检察机关知识产权检察专业化办案机构的从无到有，亲身经历了重大疑难案件的成功办理，直接参与探索了知识产权刑事保护的创新举措，课题、调研、专业论文……更是连续五年撰写上海知识产权检察白皮书。
老公安带出来的“小兵”
小时候的陆川和父亲在一起。（图片来源：作者供图）
“在我人生走过的几个关键路口，都有我老爸的指点。”心直口快的陆川说起家里的事也“毫不隐瞒”。陆川有一位当警察的父亲，在她的记忆里，虽然父亲因为工作经常出差，但自己每个重要的人生节点都有他的身影。“不论是填报高考志愿、选择专业，还是决定考研出国，选择工作单位……老爸都会适时给我一些建议。”（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陆川的父亲出身军旅，转业后成为一名公安干警，至今已经在公安的预审、经济犯罪侦查等岗位上工作了30余年，是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我小的时候眼中的老爸经常是在挑灯加班、思考案情，出门办案很久不回家，办案十分投入，记得他刚动完脑部手术，就接到了同事的求助，正在办理的一起关联案件需要他之前承办案件的相关证据。虽然刚做完手术，但凭着对案件的熟悉，老爸可以准确地记忆起卷宗在哪里，有用的证据在哪些卷宗中。”父亲对工作的专注和业务的扎实让陆川十分佩服。
经济犯罪案件侦查往往涉及证券、期货、知识产权、税务等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于是家里一直会放着这类新领域的专业书籍，父女俩一起去学习。
“报考华东政法大学、选择法律专业或许是出于爸爸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之后出国读书选择学习知识产权法，更是得益于他给予我的启发。”
原来早在2000年初，陆川的父亲在办理大量经济犯罪案件中就发现了知识产权对企业的重要意义。创造知识产权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而许多知识产权是行业发展的标准，谁掌握具体的知识产权谁就掌握了行业的话语权。“那时，我爸大概已经意识到，知识产权将会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所以当我2006年有机会留学时，他就建议我应该好好研究国外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
谈及家人，陆川感觉父亲对她的教育更像是带兵。“他一直很自豪的是在部队时带出了一批出色的官兵。”现在每天回家，陆川都会和父亲聊聊工作生活中的点滴。“他对我的想法变化特别关注，对我的每一次小小进步都会给予鼓励。法律工作对人的要求很全面，他希望我能够机敏而坚韧，迎接更多更大的挑战。”看得出陆川敬佩的老爸，是她重要的人生指引者。
知识产权“小白”的“速成”之路
陆川在华东政法大学研究生求学期间参加最高检《检察制度史》课题组赴井冈山学习调研。（图片来源：作者供图）
2001年4月26日，第一个“世界知识产权日”。这一年，陆川考入了华东政法大学。“华政求学给我的感觉就像韬奋楼那些古典建筑，小而精美。老师们会一直鼓励你去找到自己想要钻研的特定领域，并为之付出耐心和努力。”大三时，陆川对程序法特别感兴趣，最终选择报考了本校的诉讼法硕士研究生。（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读研期间，导师告诉陆川，“程序法和实体法是相互依赖和支撑的两个方面，都是法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作为法律工作者，要有宽广的知识面，但也不能满足于浅尝辄止的层面，还是应当有所侧重，确立主攻方向，方能有所成就。”恰好当时学校有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LLM项目，只要学习绩点和雅思成绩达到相当水准，就可申请赴该校攻读第二个硕士学位，经过短暂又紧张的准备，她考入了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学习知识产权法。
“拿到offer的兴奋还没过去，‘意外’就来了。”陆川说，当时学校规定的报到时间已经近在眼前，但自己的签证还没有拿到，眼看着就无法去澳洲攻读。“我鼓起勇气给昆士兰大学法学院的院长写了封长信，说明了具体情况和求学决心，最后院长给了我一周的额外延期，才让我顺利赶到学校办理了注册。”
越过赤道，来到地处南半球的澳洲，陆川要适应的除了颠倒的冬夏，还有口音、生活饮食、学习节奏等各个方面。
“我自己总结过，我的知识产权学习可以说是一路‘速成’。突击考研、备考雅思、签证出国……尤其是国外一年的学习，时间紧任务重，课程安排密集，经常要在三周内‘啃’完一学期的课程，对留学生的外语能力、研究能力都是很大考验。”陆川回忆，当时有一门课的老师口音很重，“全英文授课，还是非标准的英语，对我们这种母语非英语学生来说挑战太大了”。除了做好预习、提前查阅大量资料，在征得老师同意后，陆川还特意将课程全部录音，一字一句地理解琢磨。
“一年求学期间，我基本没有在2点前入睡过，每天都在啃案例、写论文。”压力越大，弹性越足，陆川有这种性格，靠这股韧劲顺利完成海外学习，回国后继续加强学习，完成国内硕士课程。我的毕业论文题目是“中国与澳大利亚法院调解之比较和借鉴”，答辩组专家们一致给出的评价是，“比较国内外制度的异同，取长补短相互借鉴，对于我国正在发展的知识产权保护工作很有意义”。
与此同时，陆川还开启了与检察工作的缘分。她参与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孙谦与时任华东政法大学校长何勤华共同牵头的课题《检察制度史》，负责撰写美国检察制度部分，通过考察学习、深入研究，她对检察工作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或许也为两年后选择从事检察工作埋下了伏笔。
“结缘知识产权，我赶上了好时机”
“现在回过头看，结缘知识产权，既是偶然，也有时代的必然，我赶上了好时机。”陆川回忆说。21世纪初我国刚刚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先后对专利法、商标法、著作权法等进行了修订，各行各业都急需相关的专业人才。
研究生毕业后，陆川被之前实习过的浦东新区知识产权保护协会招录开始了第一份工作，主要从事知识产权专业研究、企业服务培训、人民调解、咨询等工作。（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协会是浦东新区知识产权局新设立的，领导多为司法、知识产权专业领域的资深前辈，工作中也会接触到大量的科技创新型企业和技术行业协会。在他们的引领下，我对知识产权专业领域的工作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认识。”保护协会的会员主要是浦东新区，尤其是张江高科技园区内的各类企业，覆盖了生物医药、光电子、集成电路等尖端产业。
“通过与企业法务、资深律师、协会专家等‘大咖’对接交流，我对知识产权如何在实践中应用、运营、管理有了更为具体的认识和了解。为这些企业在知识产权保护中出谋划策、解决难题，也让我有更多机会运用法学知识储备，在开阔视野、提高眼界的同时锤炼自己的文字写作、沟通协调能力。”
协会成立不久，机构精简，陆川要和200多家会员单位联络，承担科研、综合治理、办文办会等各项事务，这又是对她能力的一次“速成训练”。当时陆川参与了《知识产权纠纷民间调解的探索与实践》《浦东民营科技企业创新发展瓶颈及其对策研究》等课题，其中就包括知识产权融资等，这类课题日后被成功转化到实践中成为创新举措。
“两年的协会经历，不仅锻炼了我的专业能力，增加了知识积累，还帮助我快速地提升了语言文字等综合工作能力。虽然开始压力很大，好在我应对挑战还是从不畏惧的。”陆川自信地说。
在协会工作期间，陆川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她看到有一些企业，因为被侵权丧失竞争优势，后面就慢慢在行业内消失。“这在光电子、集成电路等科技企业尤为明显，由于研发人员跳槽带走核心技术，导致市场占有率迅速下跌的情况屡见不鲜，之后这些企业往往会在竞争中逐渐失去优势，不得不退出市场。”
每个案件审查报告基本都超过50页
三年的理论深入，两年的实践积累，陆川愈发体会到，知识产权是一门交叉学科，涉及科技、经济、管理、法律等方方面面。从书本走向实务，她需要学习的新知识新技能还有很多。（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不能废掉功夫，还是要往专业方向发展。”“老公安”父亲的一句话，让陆川开始思考“转行”。既喜攻坚克难，又有法律背景，2010年，陆川选择报考公务员，于是进入上海市检察院，按照要求她需要先到基层检察院办案。
虽然身具专业知识和实务经验，但说到办案，陆川还是“从零开始”，先后在黄浦区和浦东新区的金融知识产权专业检察部门办案。“那段时间正好在开展‘经侦’会战，案件数量大、结案期限紧，我人生第一次患肠胃炎就是在那个时候。”陆川笑言，“有时甚至会半夜惊醒，梦里做到手里几十件案件当中有超期的”。
仔细审查，完善证据目录，提前预判，制作答辩提纲……陆川经手的每个案件审查报告基本都超过50页，力求“补上每个案子的证据链”，做到全面充分。虽因当时尚未被任命为检察官不能在庭上发言，但她的报告常常会为带教老师开展庭审质证、法庭辩论提供很大帮助。
“写报告、做预案，这些都是基本功，需要在办案中慢慢磨炼。我在黄浦区检察院办案的时候，带教老师一直和我强调，要给自己留出时间，彻底把案卷好好看一遍，而不是走马观花、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选择性地阅看、摘录，魔鬼都在细节中，不用心难以抓住。”
陆川记得，她在黄浦区检察院时曾经修改一份检察建议多达七次。“当时全国在集中开展打击侵犯知识产权和制售假冒伪劣商品专项活动，我们也对辖区内，尤其是发生在重点商业旅游观光区域内小商品市场的知识产权犯罪案件进行了专题调研。”
陆川和同事们发现，有数十件案件发生在同一家商厦内，犯罪主体均为商厦商户且与商厦签订了租赁协议，在商厦内仓储并销售了大量假冒世界名牌商品，涉案金额高，社会危害大。“通过分析，我们发现商厦作为经营管理者，市场准入标准宽松、疏于日常管理、知识产权保护相应制度建设空白，在市场知识产权管理、保护工作上存在不足，遂制发了检察建议。”
为了让检察建议书中的说理更加明确、措施更易执行，陆川和同事们就商户准入审查、合同管理约束、日常动态管理，净化经营环境、营造良好秩序等提出了具体改善建议。后续商厦进行了整改，取得了较好效果，该份检察建议也被选为当年的上海市检察院检委会通报案例，其中提到的建议和思考在一定程度上对后来蓬勃发展的线上第三方电商平台亦可适用。（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陆川担任上海市检察院《庭审直击》节目嘉宾，对一起侵犯著作权案进行解读。（图片来源：作者供图）
办案如养花
走进陆川的办公室，窗台上的红掌与紫罗兰交相辉映，花瓶中的水培竹郁郁葱葱，让人仿佛置身一片“茂林修竹”，还有些奇石可供把玩。闲暇时间，她爱侍弄花草，相比于当季的新枝，她更偏爱陈年的老桩，“我家还有两盆观赏石榴，年岁比我都要大。我的养花心得是要顺应自然规律，花时间酝酿，慢慢地养，不能控制欲太强。”办案也是这样，需要反复打磨、逐字审查。这很能体现陆川精益求精的性格。
2011年，上海市检察院设立金融检察处（现第四检察部），专门办理金融和知识产权检察案件。2012年，陆川回到市检察院，成为专门知识产权检察部门创建、发展的见证人与参与者，开始承担金融、知识产权案件的二审上抗诉办理、业务分析等职责，并逐步协助部门领导对全市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开展业务协调指导。
为了更好应对知识产权犯罪涉外、跨境、网络化、技术性等新情况，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上海市检察院于2012年在全国率先构建起三级院知识产权专业检察构架，对该类案件的审查逮捕、审查起诉、法律监督等实行集中办理。2015年，结合跨行政区划检察院改革，上海市检察院成立第三分院，逐步对知识产权犯罪二审、管辖请示案件办理等工作进行集中管辖。
为了做好对基层办案的指导工作，陆川通过办案系统调阅案件，密切与承办人交流沟通，了解全市知识产权案件的动态、特点和争议，利用三级院联动的专业办案模式，通过检察官联席会议对疑难案件开展实务研讨，为一线办案提供智力支持。（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上海检察系统办成的很多全国、全市首例案件，都是基于前期大家的思维碰撞，例如侵犯《流浪地球》等电影著作权的‘2·15’系列案、西能公司被侵犯商业秘密案件等，在国内外都获得了关注。站在全市检察机关的角度，我们要预判案件线索、评估潜在风险，从专业角度进行指导和协调。”
自2016年起，陆川担任主要执笔人，连续5年撰写上海知识产权检察白皮书。“每年年后统计出前一年的案件数据，四月对外发布白皮书，其实时间还是蛮紧张的。”陆川告诉记者，白皮书不仅要对不同时期全市检察机关办理知识产权犯罪案件情况进行全面梳理，还需要敏锐地发现司法实践中反映的突出问题并进行深入分析，提出检察机关的对策举措。“案子每年增加，种类不断翻新，对我们也是一种挑战。”
“我原来在金融检察处的时候主要是金融检察和知识产权检察两大块业务，而知产这一块我基本交给她，非常放心。”现任上海金融法院副院长的肖凯这样评价他曾经的部下“爱将”。
“近些年，上海持续推进四大品牌打造和法治化营商环境建设，这都离不开知识产权在服务实体经济、激励创新方面发挥的作用。我们的白皮书不仅面向公众发布，强化他们保护产权的理念，还定向发给市场监管局、版权局、知识产权局等职能部门、权利人组织和行业协会，帮助他们提高风险防范意识。”
梳理、研判上百份案例的工作量很大，但在陆川看来，这个过程也是一种积累和复盘。“写东西难，但是啃下这些案子的检察官们更难。”5年发布5份白皮书，对9年来上海全市近万件知识产权刑事案件进行分析，其中有陆川的努力，更离不开整个专业化办案团队的付出。
民事侵权还是刑事犯罪？这是一个问题
在检察系统内部，涉知识产权案件是极为复杂且专业的，对办案检察官有着很高的法学专业素养和综合能力要求。
“很多案件是民事刑事交叉、不同种类产权并存，在厘清民事侵权与刑事犯罪边界方面很难有十分明确的标准，判断侵权还是犯罪，需要慎之又慎，以免影响创新领域的发展。”陆川经常面临这类问题。
说到专业问题，陆川明显有点兴奋。
“我之前办理的一起跨境假冒注册商标案件就遇到了许多民法方面的争议。比如在FOB（国际贸易术语，意为离岸价）的成交方式下，如何认定非法经营数额，是否需要扣除所谓的‘海运费’？跨境案件中非法经营数额的计算汇率是否应该依据案发时的外汇中间价来折算？案件中涉及的合同是承揽合同还是买卖合同等问题，这些对于我们判断罪与非罪、认定此罪和彼罪十分重要。”
“一般而言，知识产权民事案件办理规律是‘权属—侵权—赔偿’三段式的逻辑，只有当赔偿这一事实达到一定程度时方能构成犯罪”；“办理刑事案件时，我们的着眼点不能仅仅放在犯罪数额、犯罪情节等事实的审查上，第一步应该去审视案件中知识产权权属确定以及侵权能否成立等问题，避免出现民事不构成侵权、刑事却构成犯罪的矛盾。”陆川告诉记者。
陆川在指导协调一起未在国内注册的国外商标被侵权的案件时就遇到了问题。这个国外商标被国内其他厂商使用在化妆品外壳上，对此，商标权利人认为在产品上印刷商标构成侵犯著作权罪，理由在于该商标是由图案组成，构成美术作品，并且已经在我国版权管理部门做了版权登记。（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针对这种情况，办案人员需要严格判断，将未在国内注册的国外商标印刷在自己产品上的行为，究竟侵犯了何种知识产权？”陆川介绍，“虽然涉及的商标是图形，但能否构成美术作品需要进一步判断。刑法惩治商标犯罪，针对的是围绕注册商标的侵权行为。对上述的情况，我们要仔细甄别，避免随意越过知识产权刑事保护的边界”。
要让被侵害人实质性参与庭审诉讼
“办案中，我们发现很多不起诉、撤案的原因往往在于证据情况不佳。”陆川谈起她在工作中经常遇到的另一个难题。
陆川和同事们发现，这是由于在当前侵犯知识产权的刑事诉讼程序中，权利人往往沦为相关案件的单纯“启动者”，在大多数阶段则是欲诉无门的“局外人”。“权利人作为知识产权犯罪的权益受损方，应该有对相关刑事案件的知情、参与、意见表达的机会，以及相应的损失填补机制。”
基于此，2013年起上海检察机关在全国率先探索推行侵犯知识产权案件权利人告知制度，并逐步扩大告知的案件范围和诉讼阶段，赋予权利人参与诉讼进程的权利，甚至包括协助案件侦查的机会。告知制度并非简单地告诉权利人被侵权状况，本质上是引导权利人在刑事诉讼中实质性参与。
研究过程中，陆川发现这一做法在国际上也较为常见。譬如《欧盟知识产权刑事措施指令（草案）》规定必须保障知识产权权利人与联合调查组合作，配合犯罪查处。更好的权利人参与机制将有利于办理复杂、新型的知识产权刑事案件。由于权利人多为技术领域的专业人士，对被侵权的知识产权关键工艺、参数等信息更加熟悉。权利人通过检察机关了解案件进展情况，可以对案件审查中关键性的证据提出意见和建议。
“就拿鉴定来说，形成一份有关知识产权的鉴定意见对于我们认定案件有着决定意义。如果权利人能够及时获知案件、积极参与诉讼，尽早向司法机关表达对鉴定的意见，提供相关材料，这就有助于推动形成一份权威、公正、有效的鉴定意见，也避免了因为诉讼当事人意见不一和多重鉴定导致案件审理陷入僵局。”（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在反复探索中，陆川还发现在知识产权犯罪中引导权利人参与诉讼进程，促使被告人向权利人进行合理的赔偿，权利人在损失弥补和情感修复两方面都能得到有效实现，同时刑事案件对于权利人的企业信誉、决策的影响也能降至最低。
权利人告知制度的确立得到了知识产权权利人和企业的肯定，他们有机会参与诉讼活动、主张自身权益。最高人民检察院对该制度的价值也十分认可，之后在全国六省市开展了试点。
来自全球反假冒机构的褒奖
近两年来，上海检察机关立足恢复性司法理念，大胆探索知识产权领域认罪认罚从宽工作，构建被告人向权利人合理赔偿机制等制度，为知识产权权利人挽回损失、维护企业声誉创造新的选择，也给予被告人积极认罪认罚、弥补犯罪造成社会损害的机会。
“我们去年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审结知识产权案件比例为41.66%，同比增长了31个百分点。通过加大认罪认罚从宽制度适用力度，共有87名被告人在捕诉环节主动退赔人民币近2亿元，同比增长了32.8倍。”
让陆川很有成就感的是2019年上海成功办理的一起案子。案件中被假冒的是“玉棠”商标。作为一个20世纪90年代初投产、辛勤培育近30年的品牌，“玉棠”在上海及周边市场的知名度、占有率都很高。多名被告人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制造并销售了价值200余万元的假冒“玉棠”品牌白砂糖，给企业造成了较大损失。在案件办理过程中，检察机关一方面激活了被害知识产权权利人实质性参与庭审诉讼制度，保障了权利人的知情权、参与权；另一方面在审查起诉阶段主导完成了部分被告人向权利人退赔、获取权利人谅解的工作，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权利人损失。“这起案件权利人实质参与了诉讼，又弥补了损失，社会效果立刻显现。”
作为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摇篮，上海有许多传承数十年的本土老品牌。他们承载的不仅仅是商标背后的质量认可，更是一份信赖、一份情怀，甚至是一个城市的缩影。陆川说通过办案她也看到，打响“上海制造”品牌的一个关键，就是要保护好、发扬好本土老品牌，能为此做点什么她感到欣慰。
2017年，全球反假冒机构向上海市检察院颁发“2017年度全球反假冒国家公共机构最高贡献奖”，以表彰该市检察机关在构建高标准国际化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工作中作出的突出贡献，这是地方司法机构首次获此殊荣。
专注工作，用心生活
“香气能够疏肝解郁”“通过锻炼打通经络”……采访过程中，陆川不时会提到几句中医术语，颇有些“老中医”的做派。据她介绍，在浦东新区知识产权保护协会工作时，会员单位里有一些中医药高校和研究机构。通过与他们的沟通交流，陆川开始了解中医文化，并对中医的整体思维和学习方法产生了兴趣，这一爱好坚持了近十年。（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我发现中医并不仅仅是治疗的技术，更蕴含着一种生活之道，一种天人合一、顺道的状态。”自那时起，陆川开始在中医专家的推荐下，通过阅读书籍、参加课程等方式学习中医。“业余学，自家用，这大概是我学习中医的初衷吧。”
工作之外，陆川有自己的“中医小世界”，在那里，她舒畅怀抱，平缓情志。学习中医，至今已近十个年头。平时除了看书摘记、自学课程，她还会将学到的知识和理念在生活中实践。“我家人有一些高血压高血糖的问题，日常我会用艾灸帮他们缓解症状、调理身体，收到很好的效果，所以门口邻居说，只要一闻到艾灸的香味，就知道我回来了”。
生活中的陆川，性格开朗很喜欢与人交流。在她看来，只有在沟通的过程中才会真正了解每一个人美好之处，发现他们的性格和特质。“办案子也是这样，大家一起聊一聊，往往能发现不同之处。”最近，陆川录制的《侵犯商业秘密案件办理要点分享》视频作为第八批检察战“疫”业务课在中国检察教育培训网络学院上线。通过这一平台，她得以与全国检察同仁交流分享办案经验。
动静之间，她专注工作，用心生活。
采访之日适逢小满。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从“结缘”知识产权以来，陆川不断打磨基本功，在领域内深耕探索。十年间，她一步步从理论走向实践，在实践中彰显专业。未来，她还将走过数个十年，在上海建设亚太地区知识产权中心城市的道路上，迎接更大挑战。
陆川，上海市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一级检察官，上海检察机关知识产权专业办案团队核心成员。参与制定上海市知识产权刑事案件相关办案指引、量刑规范；执笔历年上海知识产权检察白皮书；参与推动上海知识产权刑事案件知产权利人权利义务告知工作；起草中英文版本《知识产权刑事案件被害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承担最高检、上海市检察院、中国保险学会等多个知识产权、金融重点研究课题，公开发表相关论文十余篇。
编辑丨肖玲燕设计丨刘岩
记者丨林中明
通讯员丨潘志凡
网友：黄黉:这可怎么破？网友：戴组谋:估计是这超凡土著见识少。
网友：李娴敬:甚至有些姿态都自然放低了，似乎很甘愿比东伯雪鹰低上一头！因为混沌境们同样有各种磨难危机，他们是非常愿意交好东伯雪鹰的，他们在这之前，还有些瞧不上东伯雪鹰，都懒得说多少话。
网友：萧阚沣: “那你的意思是？”大婶被大叔一番点拨，终于咂『摸』出点不同的滋味来“你是说齐桓公他？”
网友：陆泞:就抓住了被他泯灭了意识的银色毒虫。
网友：孙渭:直奔千丈地底，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偷他们的灵脉矿？
网友：胡干:这消音潭分为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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