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画人呢?”学生问。
“王维的‘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以顺风为佳。文天祥的‘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以逆风为好。”
“有没有又顺又逆的?”
“陶渊明的‘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前一句逆风,后一句顺风。”
“人在顺风和逆风中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当然的道理可依循?”
“风大时,要表现逆的风骨;风小时,要表现顺的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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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从我出生的那时候起,我的基因里就有三千类不止的种子,画画的、写字的、唱歌的、教书的、医病的、种田的、烤红薯的......不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切人的身体里都有一切种子。
只是后来,能萌芽、开花的比较少,能结出果实让我感觉到人生甜美芬芳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一个人就是一支部队,一路上真真是损兵折将地活着;如果一个人是一株树,它旁逸斜出的样子,那是在劫波和重压之下,向外求生的本能和向内心求舒展的作用所至。
能在一块石头里取出一匹马、一朵莲花来的是艺术,我没有那样神奇的手,只有不知疲惫的眼睛和脚,我要从那石块里走出来,一边唱着歌一边走出来,就像最弱的一枝从伤痕累累的树干上走出来。
一天,在电视里看到周立波哭,他看到时别几十年的故友,昔日盒带卖到八十万的红歌星,改变的不只是容颜,还有歌声和骄傲,她依然执着于她的专辑梦。周立波向她说,作为朋友,从今再也不要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想来,他是爱护着她曾经的美丽,他是想她的一生,不要真的像一朵花从开到落,已是一世,他是想她要开不同的花,那是人和花的区别。
不要那么一条道走到黑,珍贵你的人不愿意见你撞到南墙,头破血流的样子。
做一个辛苦、朴素的母亲,有什么不好呢?你既然已经失去了舞台,就失去得骄傲,失去得绝决,重新调动身体里任何一粒种子,都是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事了拂衣去,凡事有个“了”。
在人的身体里,起初住着三千枚优秀的种子,风雨流年,最后予你生之充实、满足的只一两枚瘦果,此收成不在与三千众生的对比,在于成为一个花种得好的人,或者仅仅是一年中平静、美好日子居多的人,甚至只是烙饼手艺绝佳的人、每日涂鸦讨自己欢喜的人......
哪一枝桠不开花?哪一朵花不醉已?
再一日,与人偶尔说起,越来越不喜欢策、术之类,不喜欢着很多人的喜欢。他说,你怎么一说话,就是不喜欢?哪里是我不喜欢的太多,是我喜欢的太多,譬如挑豆子,总是把极少的坏豆子挑出来,余下的自然都是好的。总没有人一粒一粒从极少的坏豆子里挑好豆子吧。
他好心劝我说,先有术,再谈无术,空谈无术就是个空。
他怎么知道,一个人不是凭空不喜欢什么的。一切不喜欢后面,有多少失望、沉重、惋惜、难过呢。
不要再我和聊“田忌赛马”的聪明。那于我已是弃书。就算是有朝一日,我养花养到花悦人怡,一室霞光烂漫,也没有输赢胜负的心,更不会把任何人当作对手。世间秀木三万顷,我只在我的一枝上,染朱染碧,晒光晒香。
在你看到我哭得失态、笑得忘形、分享得毫不深刻之际,我是拿着我身体里,那个小孩子出来,见世面。在这个世界上走走逛逛,遇到小孩子就一起玩耍,遇到扮小孩子的大人,就走开。我们的天真不在一个级别。 猜你更喜欢:石崖上的枣树(枣树,枣子,陕北,企慕,情境)
石崖上的枣树(枣树,枣子,陕北,企慕,情境)
石崖上的枣树
那是陕北的一座高峻石崖,陡峭得不能再陡峭了,齐上齐下,刀削的一般,笔直地立在那儿;崖上又极少有土,极少有草,却不知在何年何月,就在那半崖上,在一条看不大清楚的石缝间,突兀地生了一棵枣树。照说,枣树生长在那儿,哪来的什么养料和水分,只要能勉强挤出几片叶子,现出一点儿绿色,就算很不错了;可它偏偏悖乎常理,长得健壮而蓬勃。每到了八九月间,红的绿的半红半绿的枣儿缀满那枣树的枝叶间,把整个树冠都压得垂吊着,像一片彩色瀑布。
年年金秋到,这一树枣子总是红得诱人,装饰着好大一片天空。挑筐的走过,扛锄的走过,都只能仰着脖子,望枣兴叹;城里人颠簸着汽车前来旅游,猛地看见了,也顿时兴奋起来,跃下车,结果呢,也只能仰着脖子,望枣兴叹。他们口腔里分泌着唾液,每一条神经都被挑逗得打着颤颤,却都无可奈何。
石崖下有个石雕加工工地,工地上汇集了来自好几个县的能工巧匠,有老汉也有年轻后生。他们雕成的和正雕着的石狮子,一个个生动可爱,摆得到处都是。这些民间艺术家们,如处近水楼台,当然更想摘那树好枣子。据说,他们中间的一个小后生,体力过人,他曾运足了气,把一块石子儿硬是扔到枣树上,不过也仅仅打下两三颗枣子而已。“这枣真成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了!”他瞅着那枣树咒骂。而那枣树,望着气急败坏的小伙子,好像故意气他似的,摇了三摇。
一棵枣树,爽了那么多人的眼,打动了那么多人的心,又扫了那么多人的兴,使有的人在离开的路上还要对它念念想想,思思谋谋,人们无从弄清它的背景,更无从弄清它是轻佻还是贵气。
那年亲眼看见这棵枣树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仰起了脖子。由于仰角太大,我的帽子都顺着肩膀滑落了。与我同行的朋友说:“光瞅有什么用!要是真想尝尝,咱们哪天有了空儿,从山后爬到那崖上去。”后来我们真的去了。绕来绕去地足足走了有七八里山路,走得人大汗淋漓,衬衣全湿透了,才算近距离地看见了枣树。也许由于特别兴奋,也许是枣子的映照,我俩的脸都红得像一片霞了。那枣树真让我们很想欢呼几声。崖上风很大,阳光也很充足,风和阳光一年年地透过了它粗糙的树皮和枝叶,为它储满了诱人的生命力,因而果实又大又艳,宝石一般。虽然那树上的每颗枣子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见爬在枣子上的几只大蚂蚁,但是那儿的地势太险峻了,我们依然无法再向它挪近一步,令人惋惜,只得一步一回头地悻悻离开。
好多年之后,当我不由得又想起那棵枣树的时候,终于不再悻悻了,那是因为我重读了《诗经·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我又想起了一首陕北现代民歌:
羊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面面容易说话话难。一个在山上哟一个在沟,拉不上话话哟咱招一招手。?见了个村村哟?不见个人,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
这些不朽民歌所创造的情境,和那棵枣树所引发的情境不是一样的吗?想到这一层,我忽然感到我的生命颤栗起来,抖落了些许的俗气。你看,那棵枣树是那么美好,那么诱人,却总是难以触到,总是让人企慕;它总是撩逗着你,召唤着你,却又总是远离着你;它是美人,美人如花隔云端。它结的是一树实实在在的枣,但它给人们带来的却是诗的境界、浪漫的情怀、美学的情景。它让我想起钱钟书先生所命名的“企慕情境”,令人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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