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北
来源：甘北 ID：ganbei1990
01
收到一封非常特别的读者来信。
读者阿婵刚经历了一段失败婚姻，离婚的原因不是出轨，也不是缺乏激情，而是丈夫太好了，好到她无法负担起那昂贵的代价。
2006年，阿婵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丈夫凌峰。
凌峰长得端正，人也踏实，跟大家一起吃饭，总是忙前忙后张罗个不停，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他总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阿婵坦诚，她看上凌峰，就是因为他的善良。
一个人的秉性摆在那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在这一点上，她赌对了。结婚12年，丈夫果然不嫖不赌，连一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但恰恰是那份善良，把她逼疯了。
2007年，阿婵和凌峰步入了婚姻。
两人在市区买了一套婚房，首付父母支持，装修由小俩口自己掏钱。
彼时阿婵和凌峰的积蓄，不过才八万块钱，只能做最粗糙的简装。于是两人商量，现下先租房住，等来年凑够了十二万，再一次性装得像样点。
这一等，问题来了——凌峰一个好友酒驾撞人，对方要求赔付十万块。
朋友东拼西凑，只能拿出六万，于是找到了凌峰。凌峰二话不说，甚至没跟阿婵商量，就豪爽地借出了四万！
这样一来，八万变四万，夫妻俩的装修计划，越来越遥远了。
阿婵气急，找凌峰大吵了一架。这个好男人一脸愧疚，既是赔礼又是道歉，承诺一定好好工作，尽快把钱补上。
02
他的确这么做了。
那一年，凌峰把烟都戒了，还主动找了两个项目，赚了点外块。
但钱却依旧没有一分攒下来。
他是个实诚人，对谁都真心实意。
老家的亲戚病了，他看望一次就是一、两千。老同学过来找他玩，他不仅管食宿，还管购物，一次接待至少两千块。更让阿婵受不了的是，就连朋友的女友做人流手术，刷的都是凌峰的卡。
凌峰总是有一百个理由。
这是多年的朋友，那是交心的知己，谁谁请自己吃过饭，谁谁又曾帮过自己的忙。
阿婵心里委屈得很，嘴上却又落了下风。
能怎么跟他吵呢？还没张开嘴，就显得自己是个恶人。
她只能安慰自己，丈夫只是还没成熟，等有了孩子，这个家有棱有角了，他自然会多为家人着想。
但事实证明，凌峰的好人属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
2009年，女儿哆哆出生了。
因为是早产儿，孩子从出生开始，抵抗力就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当妈的都知道，孩子生病对于每一个母亲而言，都是无上的酷刑。
那两年，阿婵和凌峰的感情，几乎到了濒临破碎的边缘。
在她印象中，几乎每回哆哆生病，凌峰都不在跟前。朋友聚会他要去，领导请客他要去，就连几年不曾联系的老同学结婚，他都要千里迢迢去喝喜酒。
哆哆两岁半那会，一场流感突如其来，几乎要了半条命。
面对高烧不退的女儿和手足无措的妻子，凌峰竟然要去帮一个同事搬家！
阿婵崩溃了，站在医院大厅，跟他大吵了一架。
凌峰呢，还是一副老好人模样：“我上周就答应了同事……”
03
长年累月的单方面付出，让阿婵倍感心力交瘁。
可所有人都不理解阿婵，甚至连娘家人都深感不解：“凌峰人又好，又不乱搞，你怎么还不满足？”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让妻子受尽了委屈，也让孩子受尽了委屈。
哆哆有一张舞蹈毯，是大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邻居家的孩子看上了，凌峰二话不说，就送了出去。过年吃团圆饭，别人家爸妈都往孩子碗里夹菜，凌峰倒好，把女儿碗里的鸡腿，夹给了亲戚家的孩子。
这十几年来，为了这些事，阿婵和凌峰不知道吵过多少架。可吵有什么用呢，下一回，当别人需要帮助，凌峰还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去年年底。
凌峰的爸爸生病了，中风偏瘫，半边身子不能动弹。
家里两兄弟，原本商量好了，大家一起出钱请护工，平时由护工照顾，下了班兄弟俩轮流照看。这也是两个双职工家庭，可以想到的最好办法。
可凌峰照看了父亲几天，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说护工照顾得不够仔细，说什么都要辞去工作，亲自照顾老人！
阿婵气急。孝心固然不错，但现实条件允许吗？
家里原本就没多少积蓄，女儿要上学，老人要看病，开支已经非常紧张，一旦凌峰辞职了，这个家怎么办？她和孩子怎么办？
可凌峰不管这些。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他不能让老人受半点委屈。
阿婵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凌峰还是那个性子，好话赖话照单全收，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公司递了辞呈。
04
阿婵没法子。
只能叫来哥哥嫂嫂商量，现在凌峰辞职了，护工自然是不用请了，但这一家子出力，另一家子总该出钱吧，否则，他们一家的生计怎么维持？
哥哥嫂嫂都是通情理的，同意按护工的工资，把钱结算给凌峰。
谁料，这个提议，竟让一向好脾气的凌峰，大发雷霆起来：“怎么能要哥哥嫂嫂的钱，你这个女人，从嫁过来开始，每天就只会钱钱钱，我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惦记那点钱，还有一点良心吗？”
阿婵气不过：“不要钱吃什么，喝什么，女儿的书还读不读？”
两人就当着哥嫂的面吵了起来，兴许是凌峰觉得失了面子，这个老好人竟真动了气，结婚十余载，第一次给了妻子一巴掌！
这一掌，把夫妻恩情打得烟消云散。
阿婵心灰意冷，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凌峰呢，这么多年来，妻子成天在耳边唠叨，她受够了他，他也受够了她。如今父亲卧病在床，他更没有心思去哄她，随她去吧。
就这样，两人几乎毫无波澜地离了婚。
一套房子各自一半，女儿和所剩无几的积蓄，给了阿婵。
四千个日夜的情义，竟然单薄至此，连牵绊和挽留都没有，就轻飘飘地散了。
阿婵甚至忍不住质问，这些年来，凌峰当真爱过她吗？
他对她的好，为何尚不如一个同事，一个朋友，一个同学，甚至一个陌生人呢？
她想起为了装修房子，自己整整两年没买过新衣服，还想起刚生孩子那会，整夜整夜地不合眼。这些苦，他又是否有一分看在眼里？
他对所有人都好，为何偏偏对她不好呢？
05
故事讲完了。
现实生活中并不鲜见。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做孝子，做贤孙，竭尽全力地扮演好每一样角色，唯独把所有委屈和艰辛，留给了妻子和孩子。
许多人穷极一生，都不明白婚姻和家庭的意义。
他们把所有的体面和热情，都给了朋友乃至陌生人，呼朋引伴、慷慨大方，却从未想过，那逍遥快乐的资本从何而来。
孩子不会自己长大，地板不会自动清洁，衣服不会自动跑进洗衣机里，三餐不会自动从厨房跳出来，那些呼朋引伴、慷慨大方的快乐时光，是家里那一位用体力和汗水，帮忙挣下的。
一个人对着所有人快乐，另一个人，必定独自挨过了很多艰辛。
这些艰辛累积起来，就是失望。
就像我曾听一位妻子抱怨，丈夫经常带朋友回家吃饭，八菜一汤，他只负责吹牛撒欢、推杯换盏。她呢，却要从早忙到晚，熬到他们散场了，独自面对杯盘狼藉和醉醺醺的丈夫。
每当这种时刻，婚姻就格外面目可憎。
回顾我们受过的教育，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敬业爱岗，一切都引导我们，去成为更好的社会人。
唯独没有一门教育，教我们怎么去对待妻子，怎么去维系婚姻，怎么去承担家庭义务。
换而言之，没有一门教育，教我们怎么去爱那个最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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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设想中的浪漫之旅执意安排在故乡——特别是中原地带乡村的人，大多会看到这样的情形：许多村子真的空了，精壮的劳动力远离家乡，外出打 工，唯老人与孩子在看护着大而无当甚至荒草丛生的庭院，很少有人再把精耕细作当回事，种子撒下去，任其生长，要么就是发现长虫时，赶紧喷洒农药了事。种了 一辈子庄稼的老把式，再谈起种庄稼时却面露不屑，这多少让人回不过神来。自然，谁都没有理由让那些老年农民去承担民生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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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原题为《故乡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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