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子疊入詩行里經典散文
習慣了與詩詞歌賦為伴,退休后的生活也變得充實起來。
獨坐軒窗前,砌一壺茗茶,聽六月的雨淅瀝著;看街景中赤橙黃綠的雨傘游弋著,極像了一首飄逸的詩。
——題記《把日子疊入詩行里》
早起的鳥兒,收起被冰雨淋濕的興致,抖抖身上的雨水,飛入我的眼簾。驚艷而憐愛地還沒來得及迎接它,它便一個轉身投入到煙雨中,“啾啾”地落上了對面的樹梢。
手機里,不斷地傳來“咚咚”的聲音。指尖輕輕滑落,顯現出“盧溝詩詞學社”與好幾個文學群的信息來。
不知不覺地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時候。自從有了微信,進入了微信群,志同道合的文友與發小們的頻頻呼喚,數不清的文字與回憶,像走馬燈似地浮現眼前。
人到中年,懷舊之情日日潛滋暗長。一個不經意地回眸,也會暈開久遠的記憶。圖庫里,家鄉的美景重重疊疊地喚起我的思緒,激起游子心中的底事。
煙雨的江南,是個詩意的地方。心動之下,擰起行包,撐把雨傘,我翩然來到了銀城益陽。下榻華天后,在K歌好友的陪伴下,在“好聲音”里,相逢這首歌,讓我們偶遇了多年的離別與歡欣。
銀城,是我餞行的第一站。桃花江,乃是我日夜眺望的地方。多年來,這種眺望,即使穿越薄涼的時光,我都會把它深鎖視野里。任歲月如何流觴,也打磨不了它的棱角。
這個六月,到處是煙雨婆娑的季節。盡管銀城的風雨有想阻擾我前行的步伐,但我還是不顧好友佳人的勸阻,拉她一起同行。
也許是我的誠心感動了風婆雨師,本來細雨紛紛的天空,在我們上車的時候風停雨住了。來之前,已經聽說去桃花湖的山路因山體滑坡被堵,只能繞道或坐船進去。因已下午時分,我們便選擇了汽運。中巴車在陌生且窄小的山野中穿行,低眉處,白墻黛瓦錯落山腰路旁,阡陌上的小野菊在風中搖曳,狗尾巴草一直在前方招手給我們引路。我們仿佛奔跑在兒時追逐的幽徑上。
接近黃昏的時候,來到了我們的故鄉---桃江縣松木塘鎮響濤園社區。親切而熟悉的山水與屋企勾勒出久違的重逢,那些飄逝的場景又溫馨地展現在眼前。
離開家鄉,不覺已是23年。雖也偶爾回來看看,卻總是來去匆匆。早些年,還有不少當年的同事和發小在這里居住。因礦山的沒落漸漸勞燕紛飛,擇棲它鄉。深山里的山民也開始大遷徙,因此,礦山人的居地慢慢成為山民們的居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平添了游子心中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
此時,春訊已過,滿江的碧水已退至遠山的那頭。站在改造后的水泥橋上,一條清淺的河床穿透來自天邊的石壁,淌開兩邊的青山樓宇,清澈地流過橋底蜿蜒地流向遠方。那里,是桃花湖最幽美的地方。
腳下的桃花湖,是桃花江的發源地。桃花湖的源頭,藏在深山峽谷中,原來寬闊的湖面,像哨兵一樣站出許多大樹來。兩岸邊的紅墻黛瓦盡顯著歲月的滄桑。幾十年下來,它們也老了,甚至老得有些讓人心痛。昔日繁華的街面,人影稀疏。橋頭花壇里的月季花被雨水打濕后,花片凋零一地。而屋邊的牽牛花藤蔓,卻倔強地向上攀去,把綠意嵌進了斑駁里。恰似曹幽的《春暮》:
門前無人問落花,綠陰冉冉遍天涯。
林鶯啼到無聲處,青草池塘獨聽蛙。
遠山近水,昔日人山人海的會堂、進進出出的辦公大樓,曾經是車水馬龍的桃錳大橋,還有遠處只剩瘦影的子弟學校,以及夢溪山腳下我曾住過的吊腳樓;在塵封的歲月里,也都早已洗卻往日的濃妝重彩,淡留一副水墨江山。
歷史,真的印證了那句古話: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
踏上回家的小路,帶著母親的囑托。在傍依山沿下的三號樓,我和佳人一起探望了母親的老友張群英阿姨。聽說是老友記的女兒回來看望,她非常激動。一邊留客人在家吃飯,一邊回憶過去淚眼汪汪。
看著這些在自己眼中日漸老去的親人和故友,心里不禁泛起絲絲惆悵。
莽莽青山在,人事卻依稀。臨別時,張阿姨執意要送我們。在她女兒的攙扶下,她激動地唱起了《送別》:
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說不完......
萬萬沒想到,一位八旬的老人居然唱出了這樣一首感人肺腑的歌,只聽得在場的人淚奔。
山嵐無語,人卻有情。怎料山河蕭蕭,暮雪白頭老。我潸然淚下,怕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想逃。可我卻怎么也逃不出這份纏綿在我內心的最真實的情感。
桃花江,雖不是生我的地方;但,是養我育我的地方。曾經的發小、同事以及周邊的鄰里編織了我無數的故事;它像一杯陳年的老酒愈來愈甘醇地溫蘊著我的心湖。以致我好想再醉回曾經青澀的故事中.......
次日清晨,我們選擇了悄悄地離開。正如我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
半輪冰月依舊隱約地低垂在老家的西山頭上,猶如我這個游子還沒讀懂它的清輝又要匆匆離別。
我知道,這是一種思戀。靜謐而淡雅地像這輪月亮,透著神秘,穿梭在朦朧的鄉壟上。
我狠心地揮揮手,摘下籠罩在青黛上的一溜青煙收進神識里。并暗暗地承諾:我,還有更多的我們會回來看你們的!
中巴在來時的路上顛簸著前行,路上的風景與往昔迂回不同。一條小溪追隨著車轂轆轆送我們走向遠方。
響水流云,莽莽松翠,掩映著游子放飛的翅膀。清幽幽的荷葉搖曳滿塘菡舊的夢想,把來來去去年復一年的夏荷飛入詩人的眼里。于是,我蟄伏在初夏的安暖中,折疊出未來式詩意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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